robin1007

【冬盾冬】Dear Mr. Barnes 亲爱的巴恩斯先生(一-二)

穿越大吉岭:

送给阿罗,很久以前答应你要写一篇番外,实在觉得那个故事已经讲完了所以写一篇名字对称的好了hhh这篇保证、保证不会坑了|´・ω・)ノ


 小说《呼吸课》AU。


PS:伪父子设定,继续大雷劈下。没肉无差,有肉互攻。




一、


 


Bucky在拔掉车钥匙之后深呼吸了几次。他来的太早了,比预定的时间早到了三个小时。周遭很安静,除了鸟叫和远处模糊的人声什么也没有。他扯了扯衬衣领口,把口袋里那张已经皱皱巴巴的信纸掏出来,为了打发时间似的又从头读了一遍。


 


“亲爱的Barnes先生”,开头写着,Bucky上一次被这么称呼还是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很少有人这么叫他,至少Angela姨妈从不。


 


“小杂种”,她通常这么开头(有时她也说“小混蛋”),她坐在房檐下的长廊上抽着烟,一只脚翘在木头栏杆上,“要不是我,你现在就是镇子上最可悲的玩意儿。”她吐着眼圈儿,用被尼古丁熏得焦黄的大拇指在脸颊上神经质般的挠来挠去。Gene姨夫在后院骂骂咧咧的抱怨着天气让他的湿疹复发,在他从早上开始就这么暴躁的日子里,Bucky很难躲过一顿没头没脑的胖揍。


 


Bucky记不起自己是从哪一天起怨恨着这一切了。也许是当他穿着妈妈葬礼上的小西装乖乖的站在Angela姨妈的房子中央,不知所措的听到对方毫无顾忌的说“这他妈的真是一团糟”时。又也许是当他缩在薄薄的被子里透过一片黑暗凝视着怀表里妈妈的照片,不再满心悲痛,而只是希望自己从未出生过时。这很难判断,每一天都没有不同、都那么难熬。


 


有时候Bucky恨不得他们都死掉。他想象着如果下一秒有一辆刹车失灵的卡车碾过路沿石撞碎栅栏冲进来,或者一颗陨石在半夜时悄无声息不偏不倚的迎头砸下,他想象自己和他们一起死掉了,一点儿也不感到恐惧。这种想法很可怕,即使是在Bucky最难过的时候,他也会立刻告诉自己收起这个念头。但当它们跳出来的那一刻,恨意是那样的强烈,他不得不做些什么,才不会被那些憋在胸口几乎令他窒息的怒气逼疯。


 


Bucky十四岁就学会抽烟了(但是十七岁时又戒掉了),从早到晚,他的头发和T恤上沾满了廉价的香烟味儿,他毫不怀疑Angela早就知道了只是毫不在乎。在一些凑巧房子没人的日子里——Gene姨夫去修理厂上班而Angela在镇子上唯一的赌场花费了整天的时间——Bucky躺在自己狭窄的床上,让他在学校外头认识的男孩儿弯下腰去为他服务。逃课早就不是新鲜事儿,接近黄昏时汗水的味道在闷热的屋子里尤其刺鼻,可那却出乎意料的令人性致大发。Bucky有时站在窗户旁看着他们离开,男孩儿们在推开大门时总是会回过头望一望他房间的方向,好像知道他一定会看得到,又好像这样就会让他印象深刻念念不忘似的。Bucky还烧掉了校长助理的车,因为那个道貌岸然的混账恶狠狠地说他是“没用的东西”,这是他做过最刺激的事情,也是后果最严峻的。


 


Bucky因此亲手毁掉了自己成为一个好孩子的机会,圣诞老人也许会在他的袜子里塞满煤块(虽然自妈妈走后他就再也没来过),但这也让他从不断诅咒亲人的这件事里摆脱出来。如今想来他觉得这逻辑简直可笑,他已经有三年没见过他们了,对方连电话都没给他打过一个。Bucky只有极少时刻才会想起他们。他一直觉得他们一定会自然而然的变老,毫无疑问,一尘不变,老到坐在摇椅上一动不动,手背上布满了斑点,互相咒骂,连脏话都含在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不清楚。


 


“亲爱的Barnes先生,”Bucky意识到自己走了神,他晃了晃脑袋,又从第一行重新看起。“我们遗憾的告知您,Gene Harpert先生于四月七日永久的离开了,我们将在周三与他告别,盼望您的到来。”在地址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仅限亲朋好友”。


 


Bucky忍不住轻笑了两声,他极度怀疑镇子上还有其他什么人想要送别Gene姨夫,他在这里远近闻名可不是因为待人和蔼可亲。他有点意外Angela把他纳入了“家人”的范围,他在那个房檐下度过的五年时光中总是被当做扔不掉的累赘。但也许,他想,也许死亡让她变得脆弱了,也许她也曾经以为他们会一起度过下半辈子。然后突然间,“砰”,就像魔术师帽子里的兔子只需要一秒就消失不见一样,所有的盼望都落空了。她这才意识到那个小外甥是她唯一的亲人了,那个她毫不犹豫拱手让人的小外甥。


 


她早该和Bucky聊聊的,死亡和被抛弃这两件事,Bucky在小小年纪时就都已经体会过了。


 


“你可以不去,”Sam昨晚在电话里对他说,“没人会怪你。”


 


“我完全没担心过那个。”Bucky告诉对方。“但是我会去的。”


 


“既然如此,”Sam说,“为什么不多请两天假呢,我们去钓鱼,我们很久没一起玩儿了,你瞧,上次的春假你也没回来。”


 


“抱歉,就一天。”Bucky说。“时间表有点儿紧。”


 


“尽情享受大学的每分每秒,哈?”Sam理解的说,“还有别人知道你回来这事儿吗?”


 


Bucky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他知道Sam知道他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他非常喜欢Sam看着他从一个混小子慢慢长大却不把他当做孩子,他痛恨有些人却总是相反。


 


“得挂了。”Bucky对Sam说。“找个时间来波士顿,然后我们好好聚聚,我现在可以喝酒了,我是说,喝酒但不触犯法律。”


 


“去和我的上司谈谈我的假期问题,”Sam说。“他大部分时间很严厉,但有时候也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取决于谈话对象,我猜。”


 


“闭嘴。”Bucky说。然后他挂掉了电话,一小时后却恼火的发现自己失眠了。


 


Bucky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皱着眉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葬礼和婚礼不一样,一个人一辈子就一次,Bucky不会因为参加它而不耐烦,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挂着这幅表情。他基本上一晚没睡着,早上六点就起床了,然后他穿好西装,把领带和行李丢在副驾驶座上,从波士顿一路没停歇的开过来,还忘了吃早饭。他这会儿才觉得有些饿了。


 


Bucky给车上了锁,他的皮鞋在石子路面上走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教堂藏在几棵树背后,它是天蓝色的,周身布满了金色的线条,塔尖直直的冲着天空,仿佛离那里很近。一点也不像Angela的风格,她应该更……奔放,或者更狂野,但兴许找一间奔放又狂野的教堂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门口摆着半个小时后另一场葬礼的指示牌,距离Gene姨夫的告别式还有两个半小时。停车场里只有稀稀拉拉的两三辆车,有一辆黑色的老福特,Bucky从没见过(也不是说他见过Rockport所有的车)。那辆车的车尾有两个小小的凹槽,但车体很干净,后座的车窗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稳固,安心,有点死板,但不出错。在一些情况下,但你看到一样东西,你会直觉认为它属于某个人。对Bucky来说这就是那种神奇的时刻。


 


一只手从前座的车窗伸出来,食指和中指间夹着小半根烟,那只手晃了晃,又缩了回去,紧接着车门被打开了,手的主人走了出来。他朝空气中吐了一口烟,然后转过身来,他逆着清晨刺眼的阳光站在那里,只有一个好看的剪影。他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即使只通过剪影Bucky也判断得出,半年的时间不会让一个人有多大变化。他朝前走了两步,终于发现了站在原地没来得及躲开的Bucky。


 


“Bucky。”他吃惊的叫Bucky的名字。


 


“Steve。”Bucky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就好像叫名字这回事也要回敬对方似的。他的幽默感上哪儿去了?开几个关于教堂或者葬礼的无伤大雅的玩笑,至少揶揄一下这辆破车,还有Steve也会背着他抽烟这回事怎么样?


 


天哪他觉得自己蠢透了。一如既往。


 


二、


 


“我没——没想到你会这么早来。”他们花了十五分钟才找到一辆热狗车。Steve一直在没话找话,他在紧张的时候才会这么做。


 


“第一次开长途,”Bucky说,“总担心会出点儿什么差错。”


 


“一切顺利?”Steve问,他把一只热狗递给Bucky,从口袋掏出零钱放进盒子里,又腾出另一只手松了松领带。“我想你出门前检查过油表。”


 


“令人惊讶的是,我检查了。”Bucky面无表情的说。


 


“抱歉,只是,”Steve摆了摆手,他吞下一口面包,犹豫了一会儿继续说,“只是总觉得还需要好些日子,我才不用像个老头子似的担心你,一个人,长途驾驶。”


 


就是这样,又来了,Steve和他从不把Bucky当做成年人看待的那一套。“老天,每一次。每一次你对我说话就好像看过我穿尿布的样子。”Bucky翻了个白眼,“记得吗?你头一回遇见我的时候我十七岁了。”


 


“如果我让你那么认为了,抱歉。”Steve说,“我不是故意的。”他喝掉一大口饮料,好像液体也需要咀嚼似的,花了不少功夫才艰难的咽下去。鸽子们在附近不远的地面上吃面包屑,一个老太太从他们面前走过,拐杖“咚咚咚”的戳着水泥地。看上去Steve终于打算吃顿安静的早餐了,可他这幅隐忍的样子总让Bucky难受。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他一定知道Gene的葬礼,Rockport是个小地方,没什么可说的,但重点是,他为什么会来?他从没喜欢过Gene,他极少会表现出自己的厌恶,Gene就曾有这个荣幸。


 


“Sam说你会来。”Steve说,真讨厌,他还是保有着这种能看穿Bucky心思的特殊能力。“我就想,也许来这里能见到你,我希望不会打扰到他们,所以在外面等着。”


 


“我一向认为,如果有天互联网消失了,”Bucky说,“我们只要有Sam就行了。他和你讨论过他的假期了吗?那个胆小鬼,他还想让我帮忙来着。”


 


“他告诉我你邀请他去波士顿。”Steve说。他就这么说说,他听上去完全不伤心难过,也没有一丝丝的嫉妒。可是不知为何,Bucky就是觉得他有些伤心难过,可能还有点嫉妒。


 


“你也可以来。”Bucky说。妈的,他想,他的嘴总是不愿意跟着脑子走。他根本不想见到Steve,当你不想见到一个人时可以有很多种原因,即使并不出于厌恶,但结果都是一样的。他春假没有回来,那说明了很多问题,连Sam都察觉到了。他不想把话说的很明白,可是Steve为什么不论过多久还是喜欢钻牛角尖非要把事情搞得一清二楚?但公平来讲,Steve有这个资格,Steve有权知道Bucky在大学毕业前的所有动向,毕竟那全都靠他签字的支票,他每月薪水的三分之一,而他开着老掉牙的福特车,宽容的试探Bucky,就好像没有Bucky的允许谁都不能踏足那个城市。他才三十出头,可是已经有了五十岁老爹们的耐心。


 


“算了,你不会希望我在那儿的。”Steve思考了一会儿摆了摆手。他的耳朵在四月的天气里冻得通红,一撮儿头发被风吹的半立了起来,就像漫画里人物的发型。Bucky忍不住去看对方耳朵边缘上薄薄的汗毛。


 


“我们有很好吃的甜甜圈。”Bucky说,Steve倒是放弃的挺容易,这让他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禁不住感到点儿愤怒——他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Steve笑着回头看了Bucky一眼,他拧着眉微笑的模样好看极了。“你知道这个笑话从不奏效,对吧。”他说。


 


“至少值得一试。”Bucky也笑了。


 


他知道他们同时回忆起了同样的东西。 


 


Bucky十七岁时烧掉了Bob Van的车。起先是他考试作弊被Van抓住了,然后是被Gene赶出了家门,因为Bucky已经强壮到不会老老实实的挨打,他们都受了点伤,然而Gene才是房子的主人。Bucky和三四个人站在马路上抽烟,Van挺着肚子夹着公文包从他们旁边走过。“没用的东西”,他斜着眼说。


 


Bucky听过比这还难听一万倍的话,可没人能习惯这种事。但让他无比愤怒的还有其他原因,他过了很久很久回想起来才明白的原因:他在那一刻才真切的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什么样。


 


在妈妈刚离开的那段日子里Bucky没有哭过,面对称不上亲切的姨夫姨妈时,哭泣显然是个多余的选项。他没来得及感到难过,就被扔进了一团肮脏的混乱中,接着最糟的事发生了:混乱变成了日常,充斥着粗话、责骂、飞来的烟灰缸和睡一觉之后才能察觉到的伤痕。就在那样一个平平常常的夜晚,Bucky一个人在料理台前洗碗。他转过头看见了Angela倒在垃圾桶里的米饭。他的妈妈从前经常把吃剩的米饭放在纸盒里摆在阳台上,好让在寒冷的天气里找不到食的麻雀有东西吃。她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好人。在这之前,Bucky总是安慰自己,这就像是童话,也许像魔法电影,她只是去了个很远的地方,总有天还会回来,受尽苦难的小男孩最终得到拯救。


 


可是在那个晚上,米饭静静的待在垃圾桶里,再也,再也不会有人用它来喂鸟了。


 


Bucky靠着脏兮兮的柜子蜷缩成一个小团,不明白眼泪怎么像疯了一样不听使唤的不断涌出来。


 


Bucky曾在“带着孩子上班日”跟着妈妈去上班,坐在办公室的长椅上等她在铃声响起之后回来,手指上沾满了白色的粉笔灰。Van的办公桌就在她的斜对面,他那时对待Bucky就像其他会健康成长起来的小男孩般和颜悦色。


 


那一晚他看Bucky就像看一只老鼠,就好像那是Bucky能选择的路一样。


 


Bucky烧掉了Van的车。他和几个小混混蹲在几个街区外巨大的绿色垃圾箱上喝啤酒,冲着街对面的金发男人大声的吹口哨,“宝贝儿,我这里有甜甜圈!”


 


对方看了他一眼,拿起警车里的对讲机说了什么,然后快速的朝他们跑过来。当然,就好像有警察会接受这个笑话而不感到万分冒犯似的,Bucky一边跑一边恶狠狠的想,他怎么会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的?他是想引起某个家伙的注意来着,但期望和眼下的走向完全相反。


 


最终,Bucky翻过了那堵墙结果发现是个死胡同,他和随之而来的金发警察在那块窄小的空间里仿佛碰碰车一样蹩手蹩脚的转着圈,然后撞在了一起。垃圾桶倒了下去,脏东西散落了一地,一块臭烘烘的苹果核“啪”的落在Bucky紧贴在地面上的脸颊旁边,他木然的感受着自己的双手被拧在背后,几乎疼得失去知觉。


 


这事儿本该以Bucky走进少管所多年以后变成个毒贩子告终的。那个年轻的警察带他回了警局,表情复杂的看了他的档案,他的伤势,还有他的血亲们用能够掀翻警局的音量上演名为“我们不会再为那个兔崽子花一分钱”的演出。


 


两周后Bucky跟着Steve Rogers——那个警察——回到了家。


 


别担心,我不咬人。这是Steve变成他的监护人之后对他说的头一句话。


 


厕所在走廊尽头。水龙头往左拧是热水。这是第二句。


 


Bucky Barnes在十七岁这年被“领养”了,这就像是童话,也许像魔法电影。




Note:


美国警察和甜甜圈的恩怨情仇就……百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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